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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传吉:现实经不起追问历史需要重读

  • 来源:互联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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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2019-01-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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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文学的“人学”本质决定了文学必与人类相始终,它有时势所无法中断或终结的连续性及内在传统,文学是人带着走的——最好的文学史一定是跟着具体的人走的,人类不死,文学就在。

  2004年至2015年,我为《南方都市报·阅读周刊》撰写每月“期刊观察”,每期一整版,约4千字,出版年鉴或特刊时,“期刊观察”暂停。阅读周刊另辟有“国际期刊观察”栏目,主要由康慨等先生撰稿,纵论国际文坛的动态,可读性极高,可惜存续时间比“国内期刊观察”短,实为憾事。12年间,先后合作过的编辑及记者有谢有顺、王来雨、张超、刘炜茗、田志凌、黄兆晖、李霞、戴新伟、雷剑峤、黄长怡、、侯虹斌、帅彦、郭爽等,而今,副刊部的绝大部分编辑和记者都已各奔东西。专栏持续时间之长,人事及时代变化之巨,超出编辑的想象,所以有编辑戏称,“铁打的期刊观察,流水的编辑”。

  撰写过程中,编辑给予我的度相当大。刊物的选择,主旨的趣味,行文的风格,除非是篇幅过长需要删减,编辑一般都会保持文章的原貌。见报时间最开始是每月最后一周的周一,后改到月末的周日。一般是周五下午做版,周四晚上之前交稿最为合宜,但我常常拖到周五两点前交稿(三四点编辑做版,六点左右部门主管要签版),这意味着编辑根本没有撤稿或变更的时间。合作12年,从未因不合适而被毙掉,堪称奇迹,报人与读书人之间的互信,可见一斑。

  设计“期刊观察”时,结合自己的专业背景及读书兴趣(文、史、哲兼顾),为自己“度身订做”撰写内容:主文纵论当月期刊的文史大势,借主题来观察现象,分论文学及文化,间论当代艺术;个案推介,每期8本,初为文学期刊推介和文化期刊推介。2008年3月开始,在编辑雷剑峤先生的下,增设“科普”的推介。大约是在2015年7月,我对编辑主动提出不再撰写“期刊观察”,8月,“期刊观察”停版,此版将来有没有可能复活,未知。

  2018年2月,“期刊观察”集结为《中国文化思想录》,由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。奇巧之处在于,2015年7月的《借荒诞追问现实》没有收入,我想当然地把《薛忆沩的十二月三十一日》(2015年5月)列为最后一篇,显然,“12.31”是一个有终结意味的符号,也许它歪打正着,对应了时代的新变及剧变,以此为收梢,在我的潜意识里,一定是觉得这个事情结束了,而“借荒诞追问现实”必将成为不可说的隐喻。

  具体期刊的选择,也是出于个人的趣味及专业判断。每月所推介的期刊,主要是借阅广州及上海等地的高校图书馆以及一些学者的私人收藏,绝大部分为笔者在书店及街头书报亭所购,另有极少部分是来自期刊社的赠阅。而论,以个人之力,收齐当月出版的好的期刊,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既要每月收集的期刊足够多(经常为了收集好的而跑遍一个城市的书店),也要快捷而准确地判断哪些内容值得推介,更是一件消耗体力及“徒添白发”的事情。

  2015年左右,城市实体书店及街头书报亭式微,期刊越发难收集,加之高校图书馆期刊阅览室的上架时间滞后,单凭个人之力收集当月全国期刊已成为“不可能完成”的任务。这个长篇专栏的结束,就变得自然而然。

  回顾十二年所推介期刊,主要包括文学《收获》《人民文学》《花城》《十月》《十月·长篇小说》《当代》《当代·长篇小说选刊》《芙蓉》《大家》《文学》《钟山》《钟山·长篇小说》《山花》《上海文学》《译林》《青年文学》《散文》《散文·海外版》《诗选刊》《作家》《作家·长篇小说》《当代作家评论》《文学评论》《文艺争鸣》《南方文坛》《小说评论》《文艺理论研究》《名作欣赏》《民族文学》《粤海风》《红豆》《莽原》《西湖》《中华文学选刊》《诗歌月刊》《中篇小说选刊》《小说界》《小说月报》《小说月报·原创版》《萌芽》《世界文学》《江南》《》《现代小说》《新华文摘》《星星诗刊》《芳草》《西部·华语文学》《文学界》《中国作家》《当代小说》《黄河文学》《长篇小说选刊》《岁月·推理》《飞·奇幻世界》《科幻世界》《最小说》《科幻世界·版》《独唱团》《天南》《大方》《中篇小说选刊》《诗林》《民族文学》《百花洲》《长城》《诗歌与人》(民刊)《黑蓝》(民刊)《诗歌》《长江文艺》《作品》《福建文学》等,以及文化《读书》《书城》《万象》《书屋》《随笔》《天涯》《中国国家地理》《华夏地理》《南方人物周刊》《文艺评论》《边缘·艺术》《游遍天下》《舞蹈》《华夏人文地理》《集邮》《南风窗》《当代艺术》《艺术世界》《凤凰周刊》《大学生》《三联生活周刊》《新世纪周刊》《读者欣赏》《看世界》《中国新闻周刊》《新周刊》《城市画报》《市民》《南都周刊》《共鸣》《瞭望东方周刊》《外滩画报》《画廊》《瞭望》《环球》《艺术财经》《地图》《艺术与设计》《中华遗产》《收藏》《国家历史》《国家美术》《博物》《艺术当代》《明日风尚》《旅行者》《环球人文地理》《hi艺术》《艺术银行》《绿茶书情》(民刊)《书香两岸》《文景》《大家东方艺术》《凯迪周刊》《中华手工》《世纪》《上海文化》《艺术广角》《新知》《美术》《289艺术风尚》《阅读》(公号)《新幻界》(公号)《一点艺术》(公号)《世纪》《麻麻在这里》(公号)《半茶》(公号)《赛先生》(公号)《植物星球》(公号)等,科普《环球科学》《科学世界》《新发现》《航空世界》《科普中国》《科技生活》《现代兵器》《科技新时代》《知识家》《舰载武器》《现代舰船》《航空知识》《人与自然》《奥秘》《世界军事》《兵工科技》《飞碟探索》《新知客》《中国国家天文》《大科技》《探索与发现》《新探索》《传奇天下》《人文地理》等。文学类推介频率高的是《收获》《人民文学》《花城》《世界文学》《诗歌月刊》等,文化类推介频率高的是《读书》《书城》《万象》《书屋》《国家历史》等,艺术类推介频率高的是《艺术世界》《国家美术》等,科普类推介频率高的是《科学世界》《环球科学》《新发现》《人与自然》《新知客》等。

  相对而言,文学类期刊比较稳定,文化及艺术类期刊变化较大,稳定与否,直接跟内容生产及资金来源有关。在现代大学体制的推动下,文学的文体边界相对清晰,修辞及虚构这些本领能使文学在历史与现实面前进退自如,文学的“人学”本质决定了文学必与人类相始终,它有时势所无法中断或终结的连续性及内在传统,文学是人带着走的——最好的文学史一定是跟着具体的人走的,人类不死,文学就在。

  所以,对文学期刊的观察,是对文学生产机制及作家作品的双重鉴别,最终希望能推动及实现的是文学经典化。《收获》《人民文学》等的出现频率高,一方面说明这些在稿源方面占尽优势、对作家有大的吸引力,编辑的专业识别力,为后续的文学史书写留存一手的文献。不得不说,处于顶层的文学期刊,在很大程度上建构了“当代”的文学史。但这一建构也固化了文学生产机制及认可机制,文学期刊学院、人事及评机制,这种固化,并不利于大作品及异质作品的经典化,既定的编辑趣味,甚至会更改写作者的写作趣味。话语的足以建构幻相,可以预知的是,当代文学史教科书上的许多“经典”,将来一定会在阅读领域消失。

  “期刊观察”涉猎作家作品较广,每一期所论及作品,多则十几部,少则五六部,视当月期刊作品质量而定,选择及书写趣味基本上是“英雄不论出处”、不论资排辈、不唱颂歌,既关注有持续写作能力的作家,也关注异质作品和不求闻达的作家,不回避其好,亦不讳言作家去不到的地方,文字追求“信”、“智”、“趣”相兼容。

  12年“观察”下来,笔者发现有几种文学现象也许值得探寻:写作在形式及价值观上向传统靠拢,仿古趣味浓厚;文学对之罪的指认相当娴熟,反现代的潮流兴盛;不加分辨地美化传统,借传统之名为现实之恶,朽腐气弥漫于时;为数不少的写作者在知识背景及续接优秀传统方面欠缺化用的本领,驾驭叙事及修辞的能力极其单薄,出大作品的希望渺茫,但出大名的心思却很重。

  文学重现“近代”之相:写作者在情绪的表达上是足够的,但在应对“现在”及“未来”的经验时、在把握由古至今的变道时,感觉及反应明显迟钝,20世纪早期及40年代中后期之中国文学所呈现的寓言及先知色彩,今日难以为继。从更长的历史时间来看,12年的文学期刊观察显然是徒劳的、渺小的,渺小到时间根本无法察觉。

  文化的变数相对大一些,它是跟着经验及历史走的,所以文化期刊观察更看重史家之笔及学人之文。《知识如何还乡》《历史的遗忘与健忘》《白先勇·昆曲·高等教育》《书信日记里的生命细节》《风险社会的个人危机》《治法有异,花开不同》《知识人的报刊情怀》《摆脱语言对历史的围困》《翻译为人文增添内涵》《选择决定命运》《历史恩怨难分明》等文章,皆可看成是对“”与“”的追寻和忧思。在里寻求答案,在混沌与中求助,是来自古典世界里的大智慧,但同时也是理想主义。假如一定要说一个观察的结论,那么可以说,现实经不起追问,历史需要重读。文化与文学的困境及危机,是同步进行的。

  期刊观察止步于第12个年头,也许是对现实危机的本能反应。正如我在“后记”中所写,“‘十二’,这个数字恰好可以对应‘天干地支’之‘十二变’,年月日、变化与循环,皆在其中了。由始至终,中自有天意”。人到中年方明白,最难的事情,是“”二字。如我的导师所言,大部分人的智商相差不远,最后就看谁能。

  一件事情做了十二年,也勉强能算“”了。尽管到最后,是化为乌有以及一场空,但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,“惟与乃是实有”。

  历史由胜者书写,但失败的局部往往蕴含了超越现实的真实。由失败者所呈现的真实里,以一己之力结绳记事,则是向着历史深处、“走出千万人而独行”的。

  胡传吉《中国文化思想录:2004-2015人文期刊观察》,十二年笔耕背后,是一位学者对新世纪发端之际中国人文现实的持久观察、不懈书写。如无对人文的和坚守,此书不能以如今的面貌呈现在我们眼前,也无以激发我们对刚过去的历史阶段的反思与回想。

  2004年5月,胡传吉执笔的“期刊观察”栏目在《南方都市报·阅读周刊》登场,开篇即道出作者的从容与信心,“关注文学的各种时态、文化的各种,就是我们热爱的姿态。如果文学期刊、文化期刊是一种人文观照、向度,那么,也许我们能从中找出当下社会的一些人文动态痕迹。”自此,“期刊观察”与读者一期一会,每月一次梳理、评析“人文动态”,从老牌文学期刊《收获》《人民文学》,到流行文化期刊《三联生活周刊》《新周刊》《万象》,一月一评作者的人文视野、知识结构、审美判断及心态。它要求作者介入沸腾的文化现场、及时反应,也要求以历史的眼界去芜存菁。

  这样的工作殊为不易。但如胡传吉在开栏第一期点评某刊时所言,“抚慰浮躁、多情灵魂,这份耐心难得”,此句用于注解“期刊观察”的写作行为本身,也显得熨帖。也许,只有在那个报人和学者互信的年代,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写作行为,它来自报人的自信,也来自学者的信心。他们携手要凿一扇窗,要对人文领域惯有的“虚火”与“鼓噪”泼泼冷水,甚至来一针镇定剂,、建设性,将好作品推至更多读者眼前、拨开资本与造成的重重迷障。

  如果只是学院派的指点江山、书生意气,那么,这本《中国文化思想录》不会具有其独特的温度和力量,也不会在赏味期限过去后,读来仍能触碰到作者的柔韧与智慧。“民间从来都是一个辽阔而充满生命力的隐秘世界,作者在沉默的大多数和不沉默的极少数之间开设了一条通道。”(2004年5月)“在对待底层问题时,我内心的是,知识不要把底层当成养病的方式、乡村疗养所、避暑胜地、抒情与想象的故乡,也不要让乡村成为个别人制造同情的乡村俱乐部。”(2004年11月)“我们的旧文化是旧的,是漂白后有些枯黄瘦削的旧。”(2005年4月)这样蕴含洞见的语句,全书俯拾皆是,它们编织起看似驳杂的文化碎片,让作者自持、切实关怀的态度破纸而出。

  若非持有这样的,一个栖身于学院体制的学者,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某些享有盛名的作家、鼓噪喧闹的商业现实质疑,也不会一如既往地对年轻作家、野生作家予以关注。

  她的直言不讳,皆因有“胆”有“识”,毕竟,“聪明如胡适,一语道破‘儒’字原也就是个‘懦’字”。她自始至终恪守的都是人文主义的立场,任这十二年间,人文类期刊雨打风吹去,北上广败局已定,读者成了用户,纸质刊物从风头无两到无人问津……她也自己的“日课”,一笔一划写这份“中国文化思想录”。即便到了2015年,“期刊观察”停歇前夕,她仍在执笔写对“黑蓝网刊”的观察,或者微信号里值得一读的人文类佳作,仍对迫近的未来寄予希望。

  聪明人或许瞧不上这样的执拗,但就是在这样的执拗里,胡传吉以一种我以为来自岭南文明最深处的笃定和自信,完成了一种本不可能完成的写作,也成全了自己。这片近代以来极为动荡、沸腾的土地,让人领会何为处变不惊。“时代再坏,总是可以做些事情的。”在有限里探询无限,即使败局遍地,也还是有根硬骨头撑着的。

  胡传吉,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、博导。学术志趣为中国文艺思想史及现代学术史研究,近年主要考察中国近现代文学思想史、胡适与现代学术史等。著有《中国文化思想录》《红楼四论》《文学的不忍》《主义文学理想的终结》《中国小说的情与罪》等专著,在《文学评论》《文艺研究》《红楼梦学刊》等刊发表学术论文70余篇,在《南方都市报》等报刊发表百万余字的文学及文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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