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岁小女孩患罕见病 600万救命善款被人挪用

可爱的小天使柯蕾

正在病床上的柯蕾

今年6月初，很多南京人因为一名不幸的4岁小女孩，知道了一种叫做“脊索瘤”的罕见病。“一个蛋黄大小的肿瘤，长在4岁女孩柯蕾的大脑里，并正在向脑部最重要的神经蔓延。手术初期费用要200万，孩子的家人已经准备卖房了。”这样一则令人揪心的新闻快速在媒体、网络中发布，善良的南京市民踊跃捐款，不久就为小柯蕾募集到了600多万元的善款。这本是件让人暖心的事，但近日却爆出，负责“托管”这笔善款的民间公益组织“南京爱心妈妈群”解除了对柯蕾善款的托管，原因是无法监管到这笔钱柯家人所用何处。这一事件立刻引发各方热议，善款的透明度如何保证？从法律角度上说，私人账户上的善款社会有权监管吗？昨天记者就此进行了调查采访。 江南时报记者 王梦然

事件回顾：

救小天使600万善款

委托爱心妈妈托管

今年6月初，4岁小女孩柯蕾以及她不幸患有的罕见病，成为不少南京人热议的话题，很多人为这个年幼的孩子揪心，希望她能得到治疗。

从今年年初开始，小柯蕾就被发现经常呕咳，喝水也会被呛，柯江夫妻俩带着她去跑医院，开始并没有当成太严重的问题，可是随着检查的升级，最终小柯蕾被查出疑似脑干部位脊索瘤，据称此病的儿童患病率为亿分之二。国内几大医院给出了相同的结论，而且由于部位特殊，在国内根本不具备手术的条件，而在国外做这个手术，首期的费用是人民币200万起。

为了能筹集善款，不少好心的南京市民自发组建了微信群。经过社会各方的努力，截至6月10日下午14点，已募善款485万。然而，在不少人为柯蕾的医疗费用有了着落而欣喜的同时，网上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。在一片质疑声中，6月11日晚，柯江夫妇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，自己的个人账户将暂停接受社会捐款。为了保证善款在使用中的透明，6月17日，在柯江夫妇的委托下，南京市浦口区博爱之家(南京爱心妈妈群)这一民间公益组织，与柯江签订了善款托管协议。根据协议的约定，柯江在博爱之家完成善款明细梳理后，将个人账户中所有善款全数转入博爱之家对公账户，并按照博爱之家对公账户善款拨付要求，提前提供相关款项使用的说明及凭证，由博爱之家统一拨付。

爱心妈妈群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，在协议签订后，博爱之家成立柯蕾善款工作组，对柯江的私人募款账户进行了最后统计，在2015年5月21日至6月17日，共募集善款646万余元。

事件争议：

风波源于善款未纳入对公账户

爱心妈妈认为无法实质监管

就在善款充足，小柯蕾出国治疗的计划越来越有希望的时候，6月25日下午，却有南京爱心妈妈群成员发帖称，由于柯蕾父母多次挪用善款，并且没有合理解释和票据支持，所以爱心妈妈群宣布退出托管，消息一出，此事立即引起社会广泛关注。

爱心妈妈群的顾蕾表示，首先是善款并没有根据协议转到爱心妈妈公益组织的对公账户上，其次，柯蕾家长已经从私人账户上转出了两笔善款，数目不小，而作为托管方，爱心妈妈没有意义继续托管。

昨天江南时报记者再次联系到爱心妈妈群的志愿者，网名为豌豆的志愿者向记者详细说明了“退管”的来龙去脉。豌豆表示，退管的导火索主要有两条。其一是在签订协议后，6月19日，柯蕾父母在得到台湾方面的确认后，决定赴台就医，并将31.91万美元的保证金打入对方账户，但在之后，由于台湾方面更改了治疗方案，最终终止赴台，不过其中有5.7万美金没有收回来。这让爱心妈妈的志愿者感到痛心。“筹款不容易，我们不能接受他们这样盲目汇款，最后没接受治疗，还白白少了这么多钱。”豌豆向记者表示，尽管爱心妈妈群一再要求柯江提供医院及主治医生联系方式，希望极力挽回善款，但至今这笔钱还是没能追回。

除此之外，让爱心妈妈群感到监管困难的是，6月25日，柯蕾父母决定改变治疗方案，并向美国洛杉矶儿童医院打入了50万美金的保证金。“由于善款使用涉外，对于在美国治疗究竟需多少钱，如何使用善款，以我们的能力，根本监管不到，无法跟踪，所以已经无法实质尽到托管责任，因此决定解除之前达成的托管协议。”豌豆还向记者强调，一直以来，柯蕾父母也未按照协议要求，将善款从其个人账户转到爱心妈妈的对公账户上，所以所谓的善款托管始终都没有产生实际作用。

柯家人：救孩子心切所以没有走流程

为了说明情况，柯江也在朋友圈发布了善款的去向。爱心妈妈群也承认，目前有反馈信息显示，善款仍是被用于孩子治疗，只是在善款的合理性以及规范性方面，他们难与小柯蕾的父母达成一致。

“家长非常急，不想等我们把这些手续都办完备，他们觉得自己转账快一些。”爱心妈妈群的顾蕾说，“如果我们做的话，要通过外管局审批，可能需要2-3个工作日。”

昨天下午，记者联系到柯江，他表示眼下很忙，一心扑在孩子的治疗上，并确认已计划赴美治疗。“我要把钱付给洛杉矶儿童医院，我不打保证金，他们不给我邀请函。”柯江解释，因为救孩子心切，所以没有直接走爱心妈妈群的所谓流程，就赶紧将钱付给了美方的治疗机构。

法律专家：自始至终保持善款透明度很重要

柯蕾父母有权动用这笔善款吗？需要接受社会的监督吗？昨天记者就此采访了江苏众盛律师事务所的杨永华律师，请他从法律角度对善款的使用进行了解读。

首先，杨永华表示，负责对善款进行托管的公益慈善组织，必须是登记注册的，如果仅是个民间组织，那在法律上就不符合托管的要求，其对公开募集来的善款的托管就是无效的。

其次，杨永华认为，公开募集到的善款，应该用于特定人、特定事，在该事件中，这些应用于柯蕾治疗的善款，由其父母作为法定代理人去管理、使用，是合法的。

除此之外，也是杨永华认为最核心的问题，即善款的具体用途，究竟如何考证。“如果钱不是用于孩子治疗，那就是欺骗了公众的善心，法律角度上来说，就构成了欺诈，是违法的，捐款人可以要求追回善款。”杨永华说，如果这笔钱被孩子父母滥用，对社会公益造成的危害性很大，破坏了呼吁捐款的媒体的公信力，破坏了捐款人、全社会对于公益的信任。

杨永华最后指出，说到底，向个人进行捐款，是种众筹行为，由于涉及人数多、金额多，统计起来很难，所以导致一旦出现收捐人滥用善款，捐款人很难合法向其讨回善款。所以，杨永华表示，为了避免这样的尴尬，自始至终保持善款的透明度很重要，所以建议这样的筹集善款行为，一开始就该由有监管的第三方公益组织去做，个人账户不要接受捐款，以实现善款使用的公开、透明。

法规解读：国家有规定，受托人有义务受监督

近年来，随着互联网的发展，行善成为大家随时、随地、随手就能完成的事，民众的慈善参与度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。然而做好事容易，把好事做好不容易。

募捐到了多少钱？我捐的钱花到哪里去了？爱德基金会秘书长助理何文在采访中表示，近年来，善款信息的公开性、透明度受到公众持续关注，这一方面表明公众对于公益慈善的热情提高，一方面也表明慈善机构需要提高公信力。在柯蕾捐款事件中，何文认为，“事情急”不能成为不将善款纳入机构监管的理由，因为拨款速度的快慢与拨款主体是机构或个人无关。何文表示，柯蕾的父母作为这笔善款的“受托人”，应该接受捐款人的委托，切实将善款用于孩子治疗，从审计角度上来说，他们也有义务履行受托人的责任，不滥用善款，且有义务接受公众的监督。

对于公益组织如何管理善款，如何公示善款信息，何文提到，我国民政部发布的《公益慈善捐助信息公开指引》，就对各类公益慈善组织和机构公开信息提供了指导性规范，对于善款数目的公开、用途，以及产生的效果都有明确的指导，也为地方政府主管部门制定相关政策法规提供了参考性文本。